费扬和闵端在场馆后门吹了大半个小时冷风,也不见那位“女朋友”的身影。
尽管现在还没到冬天，这冷风却依旧把费扬那颗脆弱的少男心吹凉了半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女朋友”是王昭君呢，直接一套技能把他那大半颗心冻成冰碴子。
指尖一戳甚至可以哗啦啦碎一地。
“哥。”费扬心寒得牙关都打颤,声音里带了一股浓浓的委屈，“你说……她是不是刚才看了比赛之后，发现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没看上我啊？”
“是不是我有一波没收割成功,她觉得我太菜了？”
“还是我刚才表情太狰狞了？她觉得我太丑了？”
闵端：“……”
“不会。”闵端听了他的话后，低低地叹了声气,一脸正色道：“不会有人看不上你。”
“那她为什么不来啊？”费扬对着门内的方向望眼欲穿,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她都答应了,而且也没发消息告诉我她有事,这不是跑了是什么？”
闻言，闵端倏然陷入沉默之中。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来得及用另外一个号和费扬打声招呼。
听着不远处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闵端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喊了声：“扬崽。”
费扬闻声看过来，还以为他是等烦了,抱歉道：“对不起啊哥，耽误你时间了，要不然你先去吃饭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难以动摇的执拗,仿佛等不到人他就不走了似的。
闵端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叹了口气，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跟费扬实话实说的时候，后门处突然走来了几个女生。
她们有几个人的头上带着EK的闪光发箍，手里还拿着灯牌，一看就知道是EK的粉丝。
尤其是为首的那位,一头大波浪，身形高挑，气质妩媚，走起路来御姐气场全开。
她的视线朝他们这边淡淡扫来，忽地一滞。
费扬的呼吸也跟着停滞。
顿了顿，就在费扬还在猜测这人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的时候，闵端忽然把他拽了过去。
“哥？”他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直接扑到他怀里，从他怀里探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闵端瞥了他一眼，只说道：“不是她。”
“啊？”费扬看看他，又看看马上就要朝他走来的妹子，怔愣道：“你怎么知道不是？”
被他这么一问，闵端安静半秒，答道：“因为她们只是来找我们要合影的。”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为首的那位妹子刚好走到他们面前，开口就是一句：“Moral你好，请问可以和我拍张合照吗？”
费扬：“……”
闵端：“……”
倒也不必这么配合。
闵端哑然许久，见费扬鼻尖都红了，只能婉拒道：“抱歉，我们赶时间，以后有机会再……”
“哥。”费扬拿手肘推了推他，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闷闷的：“去拍一张吧，人家来都来了。”
那女生没注意到费扬的神情，笑了笑问道：“扬崽，可以和我们一起拍吗？我们也很喜欢你。”
“嗯。”费扬心灰意冷地点点头，勉强在镜头前扯出一抹微笑。
在他心里，他觉得眼前这个妹子极有可能是他的“女朋友”。
但他不敢说，在见面前也没跟人家设置个暗号什么的。
导致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确认。
犹豫许久，他还是只能在手机上问他“女朋友”。
他发一条消息，闵端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一下。
费扬一边发消息，一边观察那妹子的反应。
见她回去路上还在和朋友聊天没看手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
“扬崽。”闵端揉了揉额角，“心里有数了？去吃饭吧。”
“嗯好。”费扬点头，收起手机跟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到了饭店，闵端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回费扬的消息。
【一只羊：姐姐。】
【一只羊：你今天来看比赛了吗？】
【一只羊：那个找我合照的女生是你吗？】
闵端靠在墙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滑上滑下，像是在翻看和费扬的聊天记录，又像是在发呆消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聊天框缓缓打了两个字：【不是。】
没两秒，费扬就回复了新消息：【啊？那姐姐你今天去哪了？】
这条消息，让闵端足足看了十分钟。
十分钟他都没有想出一条合适的答复。
正思索着，费扬像是等急了，又接连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感受着手机在掌心的振动，闵端沉沉地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答道：【出来。】
【啊？出哪儿？】
【洗手间旁边的走廊。】
消息一发出，费扬就不说话了。
没过多久，正靠在墙边看手机的闵端，忽然听见费扬带了些困惑的声音：“哥？”
闵端抬眼，就见费扬的脸颊泛着薄红，看起来像是有些紧张。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周围没有女生，下意识开口道：“哥，你有没有在这条走廊上看见等人的女生？”
闵端轻飘飘地“啊”了一声，“等人的女生倒是没见着。”
“等人的男生倒是有一个。”他顿了顿，补充道。
“啊？可我不找男生啊。”费扬匪夷所思地挠挠头，“我女朋友说她在走廊，我一路过来都没看见她……”
“嗯，是在走廊。”闵端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但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话说得委婉又难懂，费扬是一点也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琢磨了半天也拐不过弯，费扬也没准备再继续想，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又拿手机和自家“女朋友”联系了。
闵端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振动的频率随费扬的表情变化而变化。
越到后面，费扬越沮丧，脸上的失落完全掩盖不住，手机消息的振动频率也降低了不少。
“扬崽。”闵端放在口袋里的手不停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别问了。”
“哥。”看着屏幕里满满当当的消息，却无一条回复，费扬的心态有些崩：“她怎么老耍我啊？”
闵端叹了口气，苍白地解释道：“他没耍你。”
“那她怎么……”
“叫你来的是我。”
“？”
费扬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中文了。
什么叫做“叫你来的是我”？
叫他来的明明是他“女朋友”啊！
费扬呆滞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明白这话的含义。
“什、什么意思？”费扬迷迷瞪瞪地看着他：“你叫我来了吗？我刚才没看见你消息……”
“你‘女朋友’。”闵端指了指他的手机，又指了指自己：“是我。”
“？？？”费扬这回彻底懵了。
甚至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闵端为了安慰他，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可真是个好人！
他要是不信是不是不太好？
于是他俩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应：“啊，真的吗？我信了哥，我真的信了。”
闵端：“……”
“我认真的。”闵端无语。
他这一天叹气的次数，比他一年加起来的都多：“真的是我，两年前我们在陪练平台认识，几个月前你高考结束才在一起，你自己想想。”
这话倒是对上号了，费扬听完后有一瞬间的错愕：“啊？我是不是睡觉梦游说梦话被你撞见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真是你那个‘女朋友’。”闵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两年前也是我让余教练去联系你，当时你没答应。”
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费扬只和他那位“女朋友”说过一次。
所以闵端这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劈到了费扬的脑袋顶上。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被雷劈得外焦里嫩，可以收拾收拾直接扔火锅里了。
“怎么可能啊？”费扬双目圆瞪，不可置信道：“哥你骗我图什么啊？”
这还能图什么？
不就图你这个人？
闵端被问得哑然，怕他承受不住只能闭嘴一言不发。
反观费扬，一副被骗财骗色骗智商的模样。
明明满腔怒意，脸上却又是被骗得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又气又难过，整个人都红透了。
“亏我还叫你一声哥！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费扬咬着牙质问闵端，勉强从牙关里挤出话来：“耍我两年很有意思？”
闵端闭了闭眼，认命道：“不是……”
然而费扬却气得听都不听，梗着脖子吼道：“你刚才也是！在门口看我等那么久也不说！就在那看我笑话！”
语气让人觉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汪地一声哭出来。
“不是。”闵端看他一脸委屈，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想来想去也只能无力地说道：“我没耍你，我是真喜欢你，只是当时……”
“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费扬气得呼吸都不稳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说话也不过脑子，什么气话都开始往外蹦：“我又不喜欢男生，你和我解释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把闵端所有的热情都浇灭了。
他刚到嘴边的解释也被堵了回去。
闭上嘴，闵端微微点了点头，再次开口时嘴边的话也已经转了个话头：“嗯，我知道了。”
费扬吸吸鼻子，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径自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甚至还要再撂下一句狠话：“哥，我讨厌你。”
“我讨厌死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扬崽被气到脑子扔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