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今晚吃的挺多的啊，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好！”张霞笑呵呵道，撩起衣袖收拾桌子。

梁顷没有立刻离开，看着忙碌的张霞，问：“张姨的儿子是不是来了？”

“是啊，他比少爷小一岁呢，”张霞说，“不过他今天下午就回去了。”

“没有再回来吗？”

“没有啊，少爷是找他有事吗？”张霞一脸疑惑，在她印象里梁顷总是冷冷淡淡，今天还是头一次见他主动说这么多话。

“没事。”梁顷站起身，面色平淡，“张姨继续忙，我上去了。”

“好嘞，少爷快去休息吧。”

梁顷找到乔安时，他正躲在花坛后面整个人缩成一团，小小的，和旁边的大书包比起来还要小一圈。

听到脚步声乔安缩了缩脖子，朝角落里躲，他呆着的地方很隐蔽，基本上没有人会发现。

他以为来人和之前一样很快就走过，谁知道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被发现了，得赶紧离开。可是乔安没有一丝想动的欲望，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他就像一片枯叶，一株野草，一个被扔掉的易拉罐，和这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融为一体，生根发芽。

“乔安？”低低的声音响起，听着很耳熟，费力地睁开红肿的眼睛，啊，居然是梁顷，乔安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双脚发麻，失败了。

“对不起。”下意识的道歉已经成为身体里的习惯，眼眶又开始发热，大脑稍微有点空隙，张霞的话就会飘上来，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攥着地上的草，结结巴巴道，“我，我脚麻了。”

胳膊忽然被抓住，温热的触感吓得乔安一抖，惊慌的抬起头，梁顷眉头微蹙，好像是生气了，他没有躲开，顺着梁顷的力道站了起来。

坐了几个小时，腿都是软的，费了些力气才站稳。

“谢谢。”乔安小小声道，揪着衣摆，说着蹩脚的谎言，“这么晚了，我，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其实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他也不想回那个地方，说谎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

梁顷没有说话，乔安默默背上书包，他现在的大脑都是放空的，根本没有在意梁顷的表情，只想着快点离开，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晚上。

转身的时候胳膊意外的被抓住，乔安愣了一下，转身看向梁顷，疑惑道：“怎么了吗？”

“我问过张姨，她不知道你没有回去。”梁顷的语气平淡，“所以你打算今晚在外面睡吗？”

乔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么竭力维持的体面外壳轻易就被扯下，露出不堪狼狈的内核，他就像脱光了衣服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羞耻难堪各种情绪在胸口乱窜，快要将他这个躯体撞裂。

第十五章上

“我又不是自己想在外面睡的，”乔安声音发颤，捏紧书包带子的手指发白，“要是，要是……”说到这他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深吸一口气，颓然道，“对不起。”

眼眶发热，连忙低下头，他不想让梁顷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我有地方睡的，桥底下，墙角，只要能睡觉就行了，这种天又不会被冻着。”视线变得模糊，乔安拿下眼镜擦了一下眼睛，重新戴上，抬起头看向梁顷，努力扯起嘴角，“梁少爷不用担心，我们明天见。”

“你睡桥底下，睡大街我都不管，”梁顷开口，“但我明天不想和一个没有洗过澡的人一起走。”

乔安脸上的笑容僵住，无措的攥紧书包带子，刚压下去的泪水又有要涌出来的势头。

“你今晚住我那。”梁顷忽然说。

乔安惊愕的抬起头，忘记遮掩自己发红的眼睛，呆愣的看着梁顷，他没有听错吧？

“如果你拒绝，明天就不要和我一起走。”

就这样梁顷带着乔安去了房间，进屋后乔安就站在门口，愣愣盯着鞋尖发呆，梁顷叫了好几声他才应。

“啊？”乔安抬头一脸迷茫道，他的眼眶和鼻子红通通的，看起来特别可怜。

梁顷停顿了一下，递过手里的衣服和干毛巾：“你进去洗个澡换上。”

“我有衣服。”乔安没有接，呐呐道。

梁顷直接把衣服塞到他手里：“这是我以前不穿的衣服。”

“哦，谢谢。”乔安没有再推托，接过衣服和毛巾，低头往洗手间走。

“乔安。”梁顷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乔安转身，一脸疑惑，不懂梁顷为什么又是一脸严肃，他刚才有乖乖答应啊，并没有做什么惹人生气的事。

梁顷走近一步，乔安屏住呼吸，忍住朝后退的冲动，结结巴巴问：“怎，怎么了？”

“你打算背着书包去洗澡？”

啊，乔安回过神，他居然忘记把书包拿下来了。

放下书包匆匆忙忙冲了把澡，就出来了，梁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裤腿和袖子都要卷好几道。

乔安想穿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梁顷，男孩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看书，身后深蓝色的被套叠的整齐，视线里最突兀的就是放在桌子上的大书包，又脏又破，乔安那会儿准备放地上的，是梁顷拎起来放在桌子上的。

他默默收回了这个念头，衣服虽然都洗的干干净净，但是太破旧了，看起来脏脏的，一点都不整洁和这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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