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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没隔多久,便能听见陆续有人上岸的声音,他们这就在岸边,可以十分清楚地听到树下有人道:“我瞧着那鞑子皇帝受伤了,定然跑不远,咱们就在这林子里搜。”

“分开找!找到了的喊一声。”又一个声音道。

乐臻淡定坐在树上,一手仍环着康熙,听到声音动也不动。

康熙也是同样淡定,慌乱中一不小心掉下去又或者因为乱动树枝断了这种情节压根不可能发生在他俩身上。不过,等下面安静后,康熙将头靠在了乐臻肩上,声音极轻:“我有些困了。”

乐臻闻言,将他搂得更紧,免得他一不小心睡着了跌下去。

“睡吧,交给我。”失血这么多,困了也正常。

黑暗中,康熙勾起嘴角,悄悄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心安理得地靠着乐臻,真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乐臻的听力极好,她能听见树下来来回回有人经过,有的小心翼翼,有的不加掩饰。时不时还有人骂骂咧咧地过来,又换了个方向离去。

乐臻无聊地抬头看星空,不知过去了多久,周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包括御船停靠的方向,打斗声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片安静中,康熙平稳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乐臻沉默许久,突然轻声开口:“对不起。”

声音很轻,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毫无动静,乐臻也没再说话,像是无事发生。

“主子爷——”

“主子爷——乐姑娘——你们在哪——”

两声叫喊从近处传来,康熙才动了动,一副才清醒过来的样子。

“是他们?”

“嗯。”乐臻活动了下肩膀,确定自己的右手还能使劲儿,又细听了下,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道,“咱们下去吧。”

“好。”康熙应声,然后,被乐臻抱着,从树上飞了下去。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对于轻功,康熙还是觉得稀奇。不过这会儿也不是稀奇的时候,他们刚有动静,下面的人便注意到了。

看到是他们二人,马上便有人大声喊道:“是主子爷!”

“主子爷在这里!”

很快,乐臻便瞧见一个生面孔领着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过来,干脆利落地集体跪下:“奴才额楚领江宁兵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救驾来迟,愧对主子爷信重,请主子爷降罪。”

“平身吧,也是朕顾虑不周。”康熙摆摆手,没有责罚的意思。照他们过来这个速度,已经算是反应很快了。

“多谢主子爷!”额楚再次磕头行礼后,才领着将士们起来。

这会儿曹寅他们也过来了,一个个还没行礼,乐臻便打断道:“皇上受伤了,随行太医可在?”

额楚乍一听到女子的声音,愣了愣,才注意到主子爷身旁身着官服的,竟是位女子。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功夫关注男女了,连忙转头找太医。

“太医已到了,在这儿。”曹寅忙应声,急急领了太医过来。

在御船上的时候,他们并未瞧见主子爷是否受伤,只是以防万一将太医也带了过来。追到这儿看到地上的血迹,便知确实有人受伤了。

这会儿听乐臻开口,众人听见主子爷龙体有损,一个个都淡定不下来,几乎是推着太医往前走。

火把照过来,康熙皱了皱眉,道:“伤口不深,不必急于一时,先回御船上再处理吧。”

“先处理吧,我……微臣方才包扎的时候也不曾消毒。”乐臻劝了一句。

康熙闻言,勉强同意:“那便尽快处理。”

“喳。”太医连忙应声,乐臻扶着康熙靠坐在树下,曹寅等人忙举着火把,叫太医能看得清楚些。

拆下乐臻撕下的碎布条,又将相应位置的衣服剪开,消毒、敷药重新包扎后,太医才把了把脉,开口道:“所幸伤口处理得及时,皇上龙体康健,只需好好休息几日,微臣再开个补气养血的方子便好。”

“嗯,那便回去再说吧。”康熙唇色泛白,闭了闭眼,借着乐臻的力道起身,“额楚,先前的罪过朕不追究,朕命你戴罪立功,给朕查清楚,缘何这些人出现在江南境内,你却半点不知。”

“若是查不出,你这江宁将军也不必当了。”

“喳,奴才一定尽快查出来。”额楚跪下领命,算是立下了军令状。

乐臻安静站在后面,等康熙说完,正以为可以走了,就听到康熙又道:“乐臻。”

“臣在。”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低头行礼。

“三等侍卫乐臻,二度救驾,擢升二等侍卫。”康熙语气平淡地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微臣领旨,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乐臻忙低头谢恩。

额楚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皇上给一女子升了二等侍卫,没有忽视那句二度救驾。虽说破了旧历,可两次的救驾之功,破例如此大约也是理所当然?

额楚不知内情尚且没有开口,其他知情人士更是提都不敢提,一行人便一道回了御船。

回去后,康熙被搀扶着回屋休息,乐臻也回了自己房间,连洗漱都顾不得便一头栽到床榻上,睡熟了。

这一天天的,太累了。

翌日,乐臻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乐臻愣愣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坐了十几秒,又闭眼躺了回去。

喜鹊刚看到乐臻起身,正想喊,便见她又躺下了,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叫起。

“喜鹊,几时了?”乐臻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回姑娘,刚过了午时。”喜鹊忙回答道。

“嗯。”乐臻没再问,一闭上眼就都是那些场景,感觉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她不是拿着剑,面无表情地在那跟切西瓜似的砍人,就是一堆尸体里伸出一只只血淋淋的爪子往外爬说要取她狗命,又或者很正常一场景里突然冒出一个咕噜噜冒血的人头……

最特么气人的是她还一直醒不过来,就凭借一股子想逃离的毅力一直在各种噩梦之间反复横跳,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反正是没闲下来过。

这一觉睡的,比不睡还糟糕,乐臻烦躁地揉揉头发,右手撑在膝盖上,大拇指按住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昨晚的事和梦中的场景重叠在一起出现在先前,叫她越发烦躁。

她一直对自己说,她这是为了自保,是正当防卫,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不是犯罪……可她的潜意识显然不这么认为。即便十分不情愿,她也还是得承认,昨晚的事情,她被影响得很彻底。

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乐臻终于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被轻轻握住了手。

“姑娘不舒服的话,奴婢便去请太医,这么对自己可不行。”喜鹊柔声开口,两手试探着按在乐臻太阳穴上,轻轻按揉起来。

“不用请太医,是我自己的问题。”乐臻确实觉得舒服了不少,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拒绝了太医。

她这得自己想通才行,太医又不是心理医生,毛用没有。到时候整句心病还须心药医,给她整点儿苦得要命的中药,然后具体还得看她自己。

虽然她这一时半会儿大约是想不通了,毕竟她自我感觉想得挺通了已经。

“请太医?”康熙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可方便让朕进来?”

乐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染了血还没换下的官服,默了默,破罐子破摔道:“方便的,皇上请进。”

喜鹊忙过去开了门,乐臻就这么坐在床上,也懒得掩饰什么了。

“你先出去吧。”不等喜鹊行礼,康熙便挥手叫她出去。喜鹊条件反射性地看了乐臻一眼,见她没反对,便匆匆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刚将房门带上,她便瞧见小邓子冲她招手,叫她过去,一起站到听不见屋里声音的地方守着。

这边儿,瞧见喜鹊出去,康熙便也自然地坐到了床边,担忧地看向乐臻:“怎么回事,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疼,就是没睡好。”乐臻摇了摇头,“没事,喜鹊刚给我揉了下太阳穴,现在已经好多了。”

头疼应该是真的,但康熙完全不信她这句没事,他家小伙伴每次有事的时候都喜欢说没事。不过,他也没一个劲追问,只是安静坐在那,等小伙伴缓过来。

高中同桌三年,大学同学四年,熟悉以后的那些日子,每回乐臻说没事,他都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就安安静静待在她身边。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因为什么,可这事,找太医确实没用,他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我也搞不明白。”沉默了不知多长时间,乐臻突然开口,声音喑哑,“我昨天一剑一个砍过去的时候,明明就很平静,明明什么感觉也没有,为什么……”

“我难不成还是个圣母吗,别人要杀我,我竟然还愧疚,我真想不明白。”

乐臻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理智告诉她,她做的没有错,她挥剑的时候也很平静很坚定,再来一回这个剑她也依旧会挥下去……

所以她到底在愧疚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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